380元/斤

“辣椒中的爱马仕”

外地椒进樟树港“洗澡”销售

假冒泛滥

冒牌货产量竟是正牌的几十倍

01 “上天”的价格和“上天”的种子

端午节前的樟树港辣椒，价格卖到300元左右一斤，是普通辣椒的近100倍，被民间称之为“辣椒中的爱 马仕”。在湘阴县樟树镇辣椒产业协会秘书长王昌熙看来，“中国农产品中品牌溢价达到这么高的，少有。”

樟树镇，原名樟树港，因境内原有一株需7人合抱的古樟而得名，后因湘江航运业发展，形成了樟树港 地域名。依傍着湘江低山岗地的独特土壤和气候条件，樟树港的辣椒自古因风味独特而闻名。

姚阁以安装暖气和袋装培育方式种植辣椒

澎湃新闻记者 谭君 摄

此前曾在华为公司工作的姚阁，于2015年回到樟树港镇。作为“IT男”，姚阁的高科技种植方式使得辣 椒提前上市，并拉高了售价。

“辣椒上市得越早价格卖得越高。从小到大，我没看到谁家在春节过后吃到过樟树港辣椒。第一年我投 入了十几万，只搞了两个棚。我从网上购买了补光设备，又在早春的大棚里安装暖气管道，在辣椒少光时补光，低温 时增温，高温时抑制，所有条件都到位，我的头茬辣椒春节刚过就上市了。”姚阁说。

姚阁的头批辣椒卖到了380元一斤，成为了礼品市场的抢手货。“这个价格真不是炒作，而是市场的选 择，有很多本地人愿意出这个价，买来送人。”姚阁说。

周鑫（右）在大棚里寻找“一等品”

澎湃新闻记者 谭君 摄

同样也是2015年回到樟树镇的周鑫，走了与姚阁不同的路。周鑫国防科技大学毕业，回乡前，在深圳“ 写代码”。他与人合伙成立了当地龙头企业阳雀湖农业开发有限公司，并任总经理。企业采用公司+合作社+农户的方 式，用全自动的水肥管理系统、智能化温度、湿度检测系统种植了100多亩辣椒，同时，也与1000多农户签约，从他 们手里收“最漂亮的辣椒”。

在周鑫看来，樟树港辣椒的种植并没有太多的高科技。“它是一个古老品种，栽培周期很长，从头年10 月开始下种，经过一个漫长冬天育种，再到来年三月栽秧，随后浇水、杀虫、施有机肥，重点是悉心管理好每一个细 节。”

周鑫更感兴趣的是“太空育种”，今年6月5日，神舟十四号载人飞船发射时，搭载了来自阳雀湖公司的 樟树港辣椒种子。“我们公司与邹学校院士合作成立了樟树港辣椒院士工作站。樟树港辣椒是200多年来没有改良的 古老种子。这些年假冒辣椒的侵袭，一些种子在外地育种、栽培，导致种子退化严重，出现挂果率低、畸形果多的现 象。我们希望这次上天，通过太空的特殊环境，使种子基因重组，以获得在抗病性抗逆性及产量和生产周期方面，出 现些许改变。”

02 一个被淘汰品种的“浴火重生”

樟树港辣椒这几年横空出世，被竞相追捧。而它其实是由一个已经被淘汰的老品种创新改良而来。

樟树港辣椒老品种虽然被市场淘汰，但它的种子被保存在了湖南省农科院的辣椒种质资源库里。这是全 球第二大辣椒种质资源库，四千多份种质资源中，有80%是老品种。

邹学校院士说，虽然是老品种，但是也有着巨大的价值，经过创新改良之后，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湖南省农科院蔬菜研究所所长李雪峰表示：“樟树港辣椒老品种虽然早熟、口感好，却因为产量不高、 抗病性差被淘汰。研究人员结合市场的新需求，重新挖掘出了这个品种优秀基因的潜在价值。”

这么一个老品种，如何点石成金呢？这就不能不提到研究团队中一位特殊的成员——杨意红。杨意红在 1986年创办了一个民间果蔬实用技术研究所，而邹学校院士曾担任湖南省农科院蔬菜研究所所长，在樟树港辣椒的品 种创新中，学院派与草根派团队优势互补，有一段长达数年的合作佳话。

邹学校从湖南省农作物种质资源库筛选出的樟树港辣椒种子，交到了杨意红手中。他的任务是进行樟树 港辣椒品种提纯攻关。

辣椒属于雌雄同花、常异交作物，在自然条件下以自花授粉为主，但也常发生异花授粉。在多年种植过 程中，各品种无隔离时，很容易形成杂交，造成原优良性状的退化和异化。

杨意红要做的就是把不属于樟树港辣椒的性状剥离出去，在品种群体中进行多重地选优去劣。这个提纯 一做就是三年！

三年时间、九代繁育，在湖南一个地方根本做不到。杨意红在湖南、海南两地接力进行了多重繁育、分 离提纯，终于攻克了樟树港辣椒提纯难关。眼下，科研团队还在继续努力，希望进一步完善品种。

03 冒牌樟树港辣椒，全国近20万亩

在供不应求的市场格局和高品牌溢价之下，仿冒的樟树港辣椒“大行其道”。

一车车冒牌辣椒运进樟树港“洗澡”销售，而市场上假货的产量，或已是原产的几十倍之多。假冒泛滥 ，对该地理标志农产品形成长期困扰。

为了摸清楚假辣椒的真实情况，樟树镇辣椒产业协会进行了一次全国摸底调查，据协会理事长谭志红介 绍，市场上的假樟树港辣椒有福建、广东、广西、云南、海南等地，冒充的外地辣椒数量是樟树港辣椒的几十倍，至 少从种植面积的不完全统计，外省假辣椒已经有接近20万亩。

面对假货猖獗，协会不想坐以待毙，决定进行维权，最先想到的突破口，是对每年4月之前和10月之后 ，这半年樟树港辣椒休市期内出现的“樟树港辣椒”，进行起诉。

2020年开始，协会在樟树港辣椒休市期，一口气起诉了长沙百余家餐饮企业，状告他们菜单上出现的“ 樟树港辣椒”侵犯了其地理标志注册商标权。已诉讼的190多件案件，目前胜诉率为95%。法院根据店铺大小、侵权获 利等情况判赔3000元至20000元不等。

官司虽然都打赢了，餐馆里的“樟树港辣椒”也少了，但负面效应也并非没有。在湖南金州律师事务所 甘元春律师看来，樟树镇辣椒协会起诉在法理上没有错，但这种农产品与餐饮业对抗博弈而非互惠共处的方式，从长 远来看，并不利于樟树港辣椒的推广和发展。

04 “堵”不住，还不如“疏”

“蔬菜生产也是一个内卷的时代。既然我们的樟树港辣椒这么受欢迎，都想攀附我们的牌子卖辣椒，那 我们干脆做一个区分，给那些确实是樟树港种子种出来的，外观和口感接近的外地仿冒辣椒一个名字，授权他们使用 一个类似于‘樟树小青椒’这样的副品牌，以区别于‘樟树港辣椒’这个地理标志。”谭志红说。

樟树镇政府内的辣椒标语

澎湃新闻记者 谭君 摄

王昌熙介绍，授权仿冒农产品使用地理标志证明商标的“副品牌”，目前还只是协会的一个想法，“但 我们思考了很久，既然‘堵’不住，还不如‘疏’。参考拉菲红酒有拉菲正牌和拉菲副牌的做法，给这些不可能消灭 的、对正牌还有一定尊重的仿冒辣椒，一个正儿八经的商标名。正牌和副牌樟树港辣椒，各走各道，共同发展。”

目前这个想法并未实施，他们也尚未看到国内其他农产品商标保护可供借鉴的经验。不仅仅是樟树港辣 椒，多种地理标志农产品均遇到了类似假货困局。在振兴乡村和拥抱市场的当下，地方特色农产确实需要摸索一条可 以走得更远的品牌保护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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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来自澎湃新闻、CCTV等

长江蔬菜综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