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荷兰模式的大型连栋智能温室在国内蓬勃发展，据相关统计数据显示，仅2020—2022年我国大型连栋温室新建面积累计1288.34公顷（约19325亩）。其中以种植蔬菜居多。尤其是以种植串收番茄为主，生产品类较为单一，且大部分温室存在投资大、回收周期长等问题。

为深入了解我国大型连栋温室蔬菜工厂化发展现状，笔者对2016—2022年在运营的国内大型连栋智能蔬菜温室进行了调研，哪个省份的大型连栋蔬菜温室面积最大？主要种植哪些蔬菜类型？运营成本和盈利如何？未来大型连栋蔬菜温室发展趋势如何？一起来看！

发展现状

1.产业区域分布情况

笔者调研了全国在运营的大型连栋蔬菜温室，调研面积为610.75公顷（约9161亩）。各省及直辖市的面积分布情况如下图所示，大型连栋蔬菜温室运营面积最多的是山东省，为133.7公顷（2005亩），占全国总调研面积的22%；其次为甘肃省，运营面积为84.8公顷（1272亩），占全国总调研面积的14%；其他运营面积在20公顷（300亩）以上的省份依次为安徽、上海、内蒙古、河北、北京、新疆、广东和山西。

▲大型连栋蔬菜温室各省份运营面积

2.运营面积150亩及以上的经营主体情况

如下图所示，目前全国共有18家经营主体运营150亩及以上的大型连栋蔬菜温室。这18家经营主体中约1/3有房地产或建筑行业背景，约1/3有农业背景，其他企业为IT、电力或综合性集团。

▲运营面积150亩及以上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的公司及具体运营面积

其中运营面积在750亩及以上的企业共有3家，分别为凯盛浩丰农业有限公司、海升集团以及北京宏福集团控股有限公司。调研发现，这3家企业作为目前运营大型连栋蔬菜温室面积最大的公司，具有以下几方面共性。

①均为2015—2016年前后开始建设第1批温室并投入使用和运营，属于较早开始运营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的企业。

②目前都在全国不同区域布局和建设多个大型连栋温室，以满足产品的周年生产和供应，且项目地主要集中在北方。

③均有自己的生鲜产品品牌，如凯盛浩丰农业有限公司主打“绿行者”品牌，海升集团塑造“枝纯”品牌，北京宏福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则打造了“宏福柿”品牌。且消费者对3家企业的生鲜品牌均已有一定的认可度。

▲凯盛浩丰智能玻璃温室

▲凯盛浩丰绿行者番茄

④都有比较健全的销售网络，几乎均为线上线下全渠道销售，但是各家的产品定位、渠道侧重点、目标客户有所不同。凯盛浩丰农业有限公司“绿行者”品牌主要销售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生产的大果型番茄，海升集团“枝纯”品牌主要销售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生产的串收樱桃番茄，北京宏福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宏福柿”品牌主要销售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生产的串收樱桃番茄、多用途大果型番茄。

                                             ▲北京宏福农业温室外景（图片来源温室园艺）

▲北京宏福农业（图片来源新华社 郭晏平 摄）

3.温室类型

调研发现，运营的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的类型主要分为3类：薄膜连栋温室、半封闭玻璃温室和文洛式玻璃温室。其中

半封闭玻璃温室为正压送风系统，不仅适用于温室夏季的降温，也适用于温室冬季的加温及除湿和二氧化碳的输送。此类型温室可进行周年运行，且温室内温度、湿度、水肥和病虫害都可按照植物最适宜的生长状态进行调控。

而文洛式玻璃温室为负压通风降温，即采用自然通风。此类型温室夏季难以降到植物最适宜的温度要求，且由于温室内大多通过喷雾降温，温室内湿度高，容易引发病害，生产管理者难以精准调控。

调研的610.75公顷大型连栋蔬菜温室中，薄膜连栋温室面积为19公顷，主要分布在云南和广东深圳、河源。半封闭玻璃温室面积为158.7公顷，占比26%，分布区域如下图所示。其中甘肃运营面积最大，共有74公顷，占比为46.6%。主要原因为甘肃地区气候干燥，昼夜温差大，病虫害少，光照充足，稳定性高，可进行周年生产，夏季除湿降温需求少，适合建造半封闭温室。

▲大型连栋蔬菜半封闭玻璃温室各省份运营面积

▲海升现代智能温室工业化栽培生态示范园（甘肃张掖，图片来源：甘肃日报 记者范海瑞）

运营面积最大的温室类型为文洛式玻璃温室，面积为433.05公顷，占比70.9%。分布区域如下图所示，运营面积300亩及以上的文洛型蔬菜玻璃温室主要集中在北方地区，其中山东运营面积最大。大部分文洛型温室目前不能实现周年生产，夏季降温除湿的能耗大，冬季加温由于能耗过大也只能维持植物在低水平生长线上生长。

▲大型连栋蔬菜文洛型温室各省份运营面积

4.种植蔬菜品类

通过调研发现，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种植品类以串收番茄为主，单一种植番茄的温室运营面积为444.75公顷，其中以串收樱桃番茄为主。另外还有149.40公顷以番茄为主栽品类，并以水果黄瓜、水果型彩椒、叶用莴苣（生菜）等品类为辅。种植品类和种植模式相对单一的大型连栋蔬菜温室主要采用进口品种。

对大型连栋蔬菜温室中种植的主要品类和产出情况进行统计。从下表综合各项分析，串收樱桃番茄是上述6个品类中的首选。这也是当前大型连栋蔬菜温室主要种植串收樱桃番茄的原因，但同时种植品类高度集中也因此成为制约大型连栋蔬菜温室发展的瓶颈之一。

▲大型连栋蔬菜温室主要品类产出情况

存在的问题

1.主栽品类种植技术日渐成熟，但需要多品类多功能拓展

近几年，国内大型连栋蔬菜温室中串收番茄的种植经过了全套引进荷兰模式阶段，包括从温室类型到环控系统、传感器、水肥设备等主要温室调控设备到栽培模式、技术、品种等。之后着重于根据国内不同地区不同气候类型改进温室、调整种植工艺，至目前国内的串收番茄种植技术相对于其他品类已逐渐成熟。

据笔者调研，全国串收樱桃番茄的最高单产已经达到32kg/m，生产水平与荷兰同品类相近。但其他品类的种植水平仍处于全套引进或者初步探索阶段，突破性进展较小，单产仍有很大提升空间。

2. 营业收入较单一，需要进行多功能拓展

目前国内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的主要营业收入是产品销售收入，而且几乎是唯一收入。但种植产品品类存在与农户同质化的问题，番茄是我国蔬菜生产的大宗蔬菜，企业要避开与普通农户的直接竞争，无论从产品品质、包装、定位，以及温室的管理等多方面都要与普通农户种植进行区分，创造差异，才能保证产品在市场上的竞争力，确保持续稳定的销量和价格。但这是很艰难的。为此，大型连栋蔬菜温室拓展生产性功能以外的其他功能非常必要。

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的运营主体可有针对性地开展品种改良和良种推广、生产技术熟化验证和推广、相关研究试验和推广，以及会议、培训等产业服务，不仅可以为其带来增值收入，缓解大型连栋蔬菜温室运营压力，尽早实现盈利，同时能加速关键技术国产化进程，为产业发展提供支撑。

3. 部分设施设备已实现国产化，但核心装备仍依赖进口

目前我国大型连栋蔬菜温室中配套的设施设备在引进、消化吸收荷兰、以色列等国家农业先进技术的基础上，结合国内实际状况，大部分硬件设备已经基本实现国产化。但是控制系统，尤其是与温室内硬件设备相结合的环境控制系统，以及传感器等精度要求高的设备大部分依然依赖进口。

4. 温室设计已逐步国产化，但能耗、通风等关键技术还需借鉴国外

目前国内大型连栋温室的设计已由完全依赖进口转为国内外设计相结合，在诸多设计环节的技术水平已接近国外先进水平，但是在温室能耗、通风等关键技术环节上，由于理论依据的欠缺，目前国内还达不到精准优化设计的水平，仍需要对接国外先进计算软件。

5. 建设和运营成本高，投资回收期长

目前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的运营成本构成包括能源（水电气）、生产资料及种子、管理费用、人工、折旧（建筑以及设备折旧）、贷款利息及其他费用（包括营销、维修、损耗等）。

以大型半封闭玻璃温室和文洛式玻璃温室为例，一般按照农业投资的内部收益率7%进行计算，根据收入是否包含地方财政补贴收入、产业功能拓展服务收入等，投资回收周期一般在7～15年不等。

一般大型连栋（蔬菜）温室项目成本构成较为固定，运营成本相对较高，投资回收周期长，目前大部分项目实现盈利具有相当的挑战性。

在成本构成中，折旧成本和能耗成本依然是运营成本的主要部分。目前大型连栋蔬菜玻璃温室的建设成本根据温室类型及设施设备的配置不同，单位平米的造价一般在1500～2500元不等。折旧成本占运营成本的20%～30%。能源模式目前主要为天然气锅炉+二氧化碳回收+蓄热罐的方式，若温室使用天然气作为主要能源供给，能耗成本一般占到运营成本的20%～30%。以北京地区为例，每年每平方米的能源成本为100～150元，山东地区则为80～120元。

随着天然气价格不断上涨，很多大型连栋温室开始尝试创新能源方案。如招贤五彩现代农业开发有限公司，利用电厂余热作为能源的主要来源，能源成本可缩减为每平方米60元左右，北京宏福集团控股有限公司乌兰察布温室采用电厂余热+地源热泵+天然气的能源供给方式，每平方米能源成本已低于50元。

发展趋势

1 规模将持续稳健增长

近几年单体面积在300亩及以上的连栋温室在全国各地不断涌现，总生产面积近几年也在高速增长，预计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生产规模将继续稳健增长，但是增长速度会持续放缓。单体规模并不是越大越好，且不会无限增大，有经验的投资者和种植者应根据温室的可调控性、投资回收期、生产运营能力等综合考虑，建设最适宜的单体温室规模，而不是跟风建设。

2.适宜性创新将成为新亮点

大型连栋蔬菜温室发展已经走过第1阶段，即照搬荷兰模式、成套技术引进。在这一阶段，虽然发展效率较高，但同时也暴露出诸多问题，例如资金的浪费、技术的不协调、应用上水土不服，等等，这也激发了国内大型连栋温室进行适宜性创新，即适合国内环境的全方位创新。

如覆盖材料应用的创新，目前大型连栋温室的覆盖材料主要为玻璃，与塑料薄膜相比，玻璃密封性好，透光率较高，设备系统性更强，智能化水平高，稳定性强，利于工厂化生产作业，从而提高产品品质、商品率和产量。但是由于玻璃保温性能较塑料薄膜差，导致温室内部升温快但降温也快，大幅提高了温室的能耗成本。

在后期新建温室项目上，以不影响采光为基础，是否可以尝试顶部覆盖材料为玻璃、四周覆盖材料为双层塑料薄膜，既有利于温室采光、保温、降低能耗，同时也减少投资。

3. 选址集中度将进一步提高

目前大型连栋蔬菜温室选址已经从最初的政府政策导向全国选址转为集中于能源、气候条件等导向。在今后的发展中，大型连栋温室选址有可能进一步集中于以下几种片区：一是地热带片区以及地热资源利用较为畅通的片区，如河北雄县、天津等地，地热资源丰富且在当地应用模式已趋于成熟。二是围绕大型电厂、钢厂、铝厂等，有工业余热的片区。三是地形、气候条件等对于建设大型连栋温室有优势的片区，如甘肃、内蒙古、云南等地。

4.联结农户将成为必然选择

目前大部分大型连栋蔬菜温室除雇佣一部分农民作为园区劳工外，在产业带动上与农户联结较少。而随着产业发展越来越成熟，“联农带农”必将成为大型连栋蔬菜温室主要社会责任之一，也是企业生存以及国家发展的必然需求。

5.将逐步扩展到其他蔬菜细分领域

目前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种植品类主要集中在以番茄为主的茄果类和以叶用莴苣为主的叶菜类。而符合国内消费者喜好的其他蔬菜品类并没有在大型连栋温室中大量、标准化生产，其主要原因是目前生产的品类不是消费市场导向结果，而是受引进技术限制。相信将来大型连栋蔬菜温室的整套技术方案也会应用到符合我国国情的其他蔬菜品类上。

结语

大型连栋蔬菜温室在我国蓬勃发展，建设和运营面积逐年增加，智能化水平越来越高，栽培技术日臻成熟，目前笔者已知的串收樱桃番茄的每平方米单产最高已经达到32kg。设施设备的国产化程度也越来越高，普遍国产化程度可达到70%以上，而凤台县千亩智慧农业园区设施设备国产化程度已达到98%。能源模式也已有多种模式探索实践。但目前生产品种单一、品种和核心设备依赖进口、投资回收期过长等问题也越来越突出。广大投资者和运营者应根据我国国情，总结前人经验，真正走出适合我国国情的温室工厂化蔬菜发展之路。

来源：本文摘自第5期文章“国内大型连栋温室蔬菜工厂化发展现状”。作者：王明媚，张跃峰，李胜男，黄松波，赵亚聪。单位：北京华农农业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农业农村部规划设计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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