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有个陈嘉庚,海南有个王绍经”,这是万泉河畔流传的故事,是上代人津津乐道的“番客”传奇。上世纪海南琼海温泉镇石角边沟村菜农王绍经,“下南洋”经商致富,创业异邦,守信重义,赢得坊间颂扬。
以种苦瓜开启商业人生
万泉河是海南的地标,它一路汹涌澎湃,荡漾的河水打起急促的漩涡,漩过琼海温泉镇石角边沟村。两岸椰林、槟榔挺秀,但村民的日子却很贫穷。为应付日常生活,村民只好种瓜种菜或者做其他走村“挑脚”工作赚些零钱,这其中就有本文的主人翁王绍经。
王绍经(1860~1939),自幼聪颖,虽家境贫寒,但父母仍对其寄予厚望,仍送他入私塾读书。可是,读了一年家中再也拿不出钱来支付学费,王绍经便辍学了。他理解父母苦衷,为填补家用,王绍经便在自家的菜地里栽种瓜菜。
琼海市华侨联合会的王裕超说:“王绍经栽种的苦瓜,个头较大,成色较好,尤其是口味很佳,所以销路不成问题。别人为打听他的栽种办法,偷偷观察他是怎么样栽种的。”原来,他听说牛尿洒淋苦瓜长势茂盛,既不长虫子且口感很好,便有了主意。
为了得到牛尿,王绍经每天很早就起床,提着木桶去“叫牛放尿”。万泉河畔的农村早年“叫牛放尿”很有意思,那种“尿,尿,尿,牛放尿!尿,尿,尿,牛放尿……”的声调就像唱民谣一样,声音悠扬,婉转动听,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硬是学会了这种口技。
王裕超说:“这就是王绍经,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苦瓜种好了,园子里结出的瓜又大又肥,他家的苦瓜比别家好卖。但是,麻烦也来了,时常有人到园子里偷瓜。于是,王绍经索性到瓜园里搭棚看守,在菜地里守护自己的劳动果实。”
时光流逝,很快王绍经已十八岁,奉父母之命成婚,婚后几年生下长子王先树。当时,有不少乡邻远走南洋,王绍经也萌生“下南洋”的念头。
当年,交通条件恶劣,“下南洋”的船只很小,又没有气象预报,航海知识也匮乏,往往在海上遭遇风浪船覆人亡,但是王绍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上船后在海上漂泊了十多天,终于抵达新加坡。
星州立业,信誉如山
1884年,24岁的王绍经只带4块光洋,外加两瓶辣椒桔,从石角边沟村起步,踏上远走南洋的艰险旅程。初到星州,人地生疏,王绍经只好与别人挤在一起,睡在琼州商家的大铺。从做“挑脚”开始,从卖篓叶做起。一根扁担,两个箩筐,走遍星州大街小巷,码头港口。靠卖篓叶,赚来人生第一桶金200元。
王绍经一边卖篓叶,一边观察市场,寻找商机。闯荡市场日久,经验逐渐丰富,王绍经利用有限的资本,购买布伞出售。经过一进一出,资本产生了利润。王绍经由此坚定了闯荡市场的信心。
经过多年观察,王绍经来到马来西亚柔佛州和印尼山区办起土产杂货店,收购当地山货、皮货等特产,然后再运到新加坡和海南等地做制鞋的原料。王绍经在生意中赚微利,凭借诚信为本、信誉如山的经营理念,事业逐渐兴旺。
商人莫不追求利益,但王绍经更看重诚信做人。王裕超介绍:“王绍经收购山货,贩卖煤油,曾找四位同乡合伙经营。后来,当初合作的股东先后去世,合股做生意又没订书面合同,只有口头协议。王绍经根据经营效益,仍将原先股东当初的本钱和红利分给合伙人的后代。在市场经营有转机时,他不忘提携这些人,帮助他们发展。”
《史记·季布栾布列传》载:“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说的是说话算数,凭良心做事,以诚信立业,一诺千金,故而宽厚无私的王绍经在激烈的商战中捷足先登。星州立业,王绍经与伙伴经营煤油,凭借良好信誉打下人脉基础,逐渐积累起巨额财富。
新加坡有一条以王绍经名字命名的街道——绍经街。王裕超说:“以华侨名字作为街道命名,是对华侨贡献和华侨开拓精神的认可和褒扬。”曾经造访过绍经街的游人告诉笔者:“新加坡东部那条‘绍经街’,街道两边经营有百货店、名餐馆、服装店等各式各样的店铺,每当节假日,特别是中国传统节日,那里就成了海南老乡团圆会聚的胜地。”
华侨富商,家国情怀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王绍经凭借多年来在商场积累的实力和敏锐的观察力,开始向地产发展。他先后在新加坡和马来亚购置地产与橡胶园,单新加坡一条街就拥有20多间店铺,开始闯出商业新天地。
经商致富之后,王绍经继续向汇兑、房产、银行、保险等行业进军,成了新加坡12位著名富商之一。于是,“福建有个陈嘉庚,海南有个王绍经”便在坊间传开。清末,王绍经出资在琼东县城创办侨批,解决华侨汇钱困难。逢年过节,家书一到,侨批立刻办理侨汇,批局马上兑付现金。随着社会影响日益扩大,王绍经被清皇朝封为“资政大夫”。
尽管声誉日隆,受人敬仰,但王绍经虚怀若谷,关心家乡,不忘桑梓。王裕超说,那时候石角边沟村有一条河沟,每逢万泉河发大水,河沟被浸,村民无法通过。王绍经知道后,出资捐建一座“水泥桥”,方便村民出行。他还在家乡捐建乐会县立中学“王绍经图书馆”。海口市侨胞捐资兴建海南人民医院,他踊跃响应,慷慨解囊。
20世纪30年代,王绍经捐资创办新加坡琼崖王氏祠堂,担任首任总理;出任新加坡琼州会馆主席、多届新加坡中华总商会董事。创办新加坡育英中学,捐建“王绍经礼堂”。为活跃海南商业,王绍经委托儿子王先树在海口创建“大亚旅店”和“裕大百货公司”。
抗日战争爆发,中国武汉抗日歌唱团赴新加坡演出抗日节目,王绍经号召广大华侨捐资抗日。身为新加坡中华总商会董事的王绍经,带头购买抗日公债票,支援抗日救亡,为广大华侨树立爱国榜样……他用爱国爱乡的仁义善举,书写了琼州华侨富商的一片家国情怀。